鱼沉

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无授翻】艰难时世/Let Me be Happy about It.

※ 现代AU

※ 原文≈1w,译文≈2w,分3次发完

※ 文源AO3,作者:LadyBee

Summary:他转过身面向着她。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乱糟糟的短发和满是擦伤的胳膊腿,但站在眼前的是个深色皮肤的野性美人,她的头发从左肩垂下来,脖子上戴着根绳子,他认出坠子是罗柏的狗牌,像是一种感情的象征,或是铭记英雄兄弟的方式。这是她会做的事,也弥足残酷。

Chapter 1

他走在这条路上,像小时候那样,但如今追忆往事,几乎有虚无缥缈之感。就好像他是缕孤魂,游荡在这条他从前常常与朋友走过的路上。他只剩下叹惋和愧疚。战争在许多方面让你明白控制和统御宇宙的是何种力量。谁应当生,谁应当死——尤其是他们同样年轻鲜活、同样希望为国而战?

他继续走着。他的心因他最好朋友的死碎了……他再也见不到罗柏了,那个雪花在发际融化、姑娘们都为他慵懒的微笑着迷的男孩。他曾试图给奈德和凯特写封信,告诉他们他多么抱歉,但这无济于事。歉疚不能让他们的儿子起死回生。悲剧已不可避免。

他还在走,寻找着一个指示牌,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或者至少再给那个该死的城市之家打个电话。他停在史塔克家的大门前,那座老宅邸让他心痛,它给他留下了太多的回忆。花园里鲜花怒放,春天已经到来。而他的心却冰封在了无尽的长冬里。

他站在门口,想再看一眼罗柏的红发和席恩的调笑,当时他们在谈论某个漂亮姑娘。他听到一个孩子的尖叫,随后凯特用她永远温和的声音安抚他。他还听到狗在后院吠叫,房里飘荡出乐声……一架钢琴奏着悲伤的曲调。

琼恩想穿过大门、按响门铃,随后向罗柏的家人表示哀悼,但这地方似乎没有被悲伤笼罩。他打算在那里待一会儿,也许他会打个盹,当他睁开眼睛时,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琼恩?”一个半是惊讶半是疑惑的声音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它就像黑莓馅饼和柠檬蛋糕的味道那样熟悉甜美。他的心狂跳起来,仿佛在长眠之后被激起波澜。

他转过身面向着她。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乱糟糟的短发和满是擦伤的胳膊腿,但站在眼前的是个深色皮肤的野性美人,她的头发从左肩垂下来,脖子上戴着根绳子,他认出坠子是罗柏的狗牌[1],像是一种感情的象征,或是铭记英雄兄弟的方式。这是她会做的事,也弥足残酷。

“嗨,姑娘。”他说着,试图露出微笑,但很不成功。她把手里的袋子连同食品杂物丢到地上,用她特有的狂野方式奔向他。

琼恩张开双臂,像接受神恩一样抱住她。她环抱着他的手臂温暖有力,他不配被她这样对待。她散发着洗发香波、莓果和家的气息。她多大了?当他赶赴战场时她不过十四岁,坚持要他发誓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她小声说,仍然抱着他。

这是他活下来的原因吗?他记得当他被枪击中时耳边回绕着她的声音,她命令他活着,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呼唤他的名字。当他卧床不起时,是她凶猛而苛刻的天性驱使他重上战场。是因为这些吗?是因为她的意志如此坚强,还是因为她的笑声给了他战斗下去的力量?

“我答应过你的,不是吗?”这是他唯一能回答她的话。

罗柏没有给过她同样的承诺吗?他说他信守承诺,不像她哥哥——就好像他更擅长信守承诺一样。但事实上,他只是个不该回来的、幸运的混蛋,站在她面前。她哥哥再也回不来了,而他还敢活着——这难道不是亵渎吗?琼恩抱紧了艾莉亚,她像他记忆中那样鲜活纯洁,闻起来有青春和家的气息。

“我好想你。”他们一如既往地异口同声,琼恩简直无法抗拒让他灼伤的手指穿过她浓密的深褐色鬈发的诱惑。

艾莉亚向他微笑,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夏天的新雨清洗一新。即使她那双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有些死气沉沉,就像他的。

“你和他在一起吗?”她终于发问,“他当时……受苦了吗?”

“我没有……”琼恩艰难地说,“他们告诉我他没受太多苦。是当场死亡……”他深吸一口气,喉头火烧一般疼,“我很抱歉,姑娘。”

她擦去一滴盘桓在眼角的泪水,轻轻打了他的手臂一拳。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无能为力。”艾莉亚回答,随后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捡拾掉落的物品。她挺直了背,强迫自己微笑,“我很高兴你回来了。至少允许我为你回到我们身边高兴。罗柏也会的。”

他没再和她纠结这件事。他不能。艾莉亚向前一步打开了大门,她倔强地向他微笑着。

“进来吧。妈妈做了些蓝莓馅饼,我还藏了瓶不错的威士忌。”她用她那种反叛天性特有的声音说。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威士忌的?”他问,同时从她手里接过装着杂货的袋子。

“有一段时间了。我需要这类东西帮我度过这狗屎难关。”当他们进入庭院时,她直截了当地说。

艾莉亚打开门,她看向他。琼恩闻到馅饼和花园里鲜花的气息。

“欢迎回家。”她说。有那么一秒钟那种温暖流遍他全身。他需要亲吻她的嘴唇,因为艾莉亚看上去如此具有野性的力量,强忍着丧兄之痛向他微笑。她就是他的家。

她站在门边,仿佛在引诱他克服恐惧、再次进入那座房子。他很想那样做。上帝知道他多么想来一杯柠檬水,也许再要一块蛋糕。但他缺乏进去的勇气。

“……改天吧。”他低声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但是……我会在城里待一段时间,你有空就可以来找我。”他低下头,带着两人都不熟悉的窘迫表情建议。

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否冒犯到了自己。无论判断结果如何,艾莉亚都没再坚持请他进屋。

“我们不会怪你的,琼恩。”她哀伤地说,“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他深深地呼吸,觉得身体有一部分隐隐作痛。或许是他的某处旧伤。

“我还没准备好。”

对他的反应,艾莉亚只是点点头。

“你会住在老宅吗?”她又问。

“是的。既然我拥有了那个该死的地方,待在别处也没什么必要。不过它需要翻修了。”他笨拙地伸手指了指。

“确实。”艾莉亚哼了一声,“我到时候会去找你的。你是想让我告诉爸爸你回来了,还是想自己给他一个惊喜?”

“随你吧。不过这搞得跟我回来的消息人尽皆知一样。”他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战斗英雄必须拥有的待遇。你会得到成千上万的拥趸的。”艾莉亚悲哀地揶揄他。

“我真希望我不是什么英雄。”这话发自内心,但艾莉亚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从小就想成为英雄的。也许你一直向往的事终究成真了呢。”艾莉亚对他笑了笑。

奇异的是,他生出一种永远将她抱在怀里的强烈冲动。他几度梦见自己回到爱人身边,而这感觉仿佛幻境。艾莉亚拨弄她那头深色鬈发的动作、咬住下唇的方式对他来说已经太过虚无。他只是想再次抱住她,以确保他不是在做梦,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想我该走了。”他艰涩地说,“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上帝知道我需要有个伴。”

“你也一样。我们仍是你的家人,你知道的。”艾莉亚笑着回答,“另外,瑞卡德会很高兴见到教父的。我已经编不出你和他父亲的冒险故事了。”

“瑞基知道我吗?”琼恩有点惊讶地问。他和罗柏参战时,简妮怀孕了。

“当然。他知道他有个很酷的琼恩叔叔。我猜他把你想象成了蜘蛛侠,不过我试图让他相信你是蝙蝠侠一类的人物,这样他就不会害怕你阴沉的脸色了。”

这话逗笑了他。那男孩只在照片里见过他的“琼恩叔叔”,有一瞬间,他感到他和罗柏在某些方面同病相怜。

“我回老宅时会设法把他带去的。我常帮简妮照看孩子。”

“好的。去之前先和我说一声,我才好准备些好吃的。”琼恩这次笑了……他会喜欢的。他愿意做罗柏儿子的好叔叔。

“你那院子里有个该死的湖,我想那够做一个孩子的娱乐场地了。我可以带他去游泳,也许还能钓鱼呢。”艾莉亚笑道,“我会带个午餐篮的,我们就在那里野餐。”

他还没意识到眼里积满了泪水。所有的幸福欢乐都伴随着不可避免的、痛苦的愧疚。他不该还活着……他一无所有!他不应当回去。罗柏永远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了,而他的爱人和家人都在盼望他回家。他从未感到如此羞耻:他大摇大摆地站在他朋友家门前,就好像更该回来的是他一样。

琼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汹涌的情绪。他感觉到她的指尖抚过脸颊,轻柔又别有深意。多数男人从战场上回来后都暴躁易怒,他不知怎的却成了个他妈的哭哭啼啼的小孩,但他情不自禁。他就是做不到。

“我不认为罗柏希望看到这样的你。”艾莉亚语气尖锐,“现在请让我知道你对他的意见尚存尊重。看着我。”

他照做了,只是为了光明正大地看她。当她用一种亲密又陌生的方式爱抚他的脸颊时,他们之间几无间隙。“你活下来了,我们不该追着你问‘为什么是你’。你还能重新面对人生,有多少我们认识的人能拥有这个机会?活着,琼恩。你需要偿还罗柏的是这个。如果你需要找个人谈心……我想我是个好对象。至少我们可以……去做些不那么狗屁的事。我们可以给那幢见鬼的房子新砌几堵墙,你不是打算翻修它吗?”

他无言以对,甚至连点点头都很困难。艾莉亚一贯勇往直前,她一直是少年人无所顾忌、情感激烈的样本。但在生活中,他们有些糟糕的共同之处。他们都失去了最亲近的人,为了对抗随之而来的空虚抱团取暖。艾莉亚有一种他所钦佩的顽强力量。她向来勇敢无畏,随时准备帮助他人,即使自己也走得跌跌撞撞。

“谢谢。”最后他磕磕绊绊地说。她轻轻地点头。

“就……就让我为你的平安归来开心,让我为你回家开心,好吗?”她坚持,而他亲吻她的前额作为回应。他一生中从未如此感激。

“谢谢你还在这里。”他语不成句,“没有你,家就不是家了。”

艾莉亚没有回答。她有点窘迫地进了门,琼恩则多站了一会儿,看着她走进屋子,对她几个月来一直沉浸在默哀中、他回来后又表现得热情满足有些出神。做出如此迅速的决定也许过于冲动,但他不介意在城里多待一段时间。多亏了艾莉亚,这里还有点像家。

[1] 原文为“ID”(身份证明),为阅读流畅,译为“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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