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沉

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原创】陌客之祝祷

※ 艾莉亚x琼恩x托曼大三角

※ 狗血故事,不要嫌烂,作者本人很清楚……

※ 感谢阅读

I

“我原以为你不会亲自来的。”艾莉亚背对着他站在梳妆台前,两个侍女围着她忙前忙后,为王后更衣,“君临是个毒蛇窝。你是守夜人总司令,怎能轻易来蹚这浑水?守夜人不可插手七国事务,莫非你也忘了?”

琼恩把手从白石栏杆上撤回来,转过身:“抗击异鬼可不只是守夜人的任务。我必须让国王知道这一点。”

“托曼不过十五岁。我想你也知道,把持朝政的是太后,琼恩。”

“不管怎么说,”琼恩坚持,“战争即将到来,君临必须重视。守夜人总司令的话在朝廷并非全无分量。”

“瑟曦会询问你的脑袋是否灌了雪,诸位王公大臣都认为异鬼是无稽之谈。至于托曼……异鬼和北方对他来说不过是不久之前他还在听的睡前故事。我也许可以说动我丈夫,但恐怕无力满足你的要求。”

“只需要一个缺口。守夜人向来很会钻空子。”

艾莉亚抬起脚,让侍女帮她穿上鹿皮凉鞋。琼恩从等身镜里看着她。他们上回见面还是五年前,他护送艾莉亚前来君临和十岁的小国王成婚。当他们乘坐的轮宫进入红堡,他为艾莉亚系上新娘斗篷时,她哭成了泪人儿。作为罪臣的女儿、叛王的妹妹,丧夫的珊莎被软禁君临,而初来潮的艾莉亚也不得不嫁给新王,以此博取兰尼斯特的信任。她名为王后,实为人质。在长城的这些年里,琼恩日日夜夜为小妹祈祷,希望她的婚姻比姐姐幸福。

“没有你我不可能幸福,琼恩。”他们离别时她曾如此相告。

现在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幸福。

II

艾莉亚成婚次日,琼恩便北上长城。他事前并未告知艾莉亚,但他去牵马时,她已经在马厩等着了。

时隔多年,琼恩仍记得自己当时心中情绪杂陈,尽管他知道托曼尚无行房能力,所谓的圆房不过是两个孩子在同一张床上睡一晚。艾莉亚穿着一件镶满密尔蕾丝的牙白色睡袍,袍子一直拖到赤裸的脚面上,他可以透过轻薄的布料看到她女童般的身体轮廓。不知怎的,刻意成熟的装扮反而让她看上去更稚气了。

她飞奔过来拥抱他,衣襟上的珠贝母扣饰硌进他的胸口,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知该斥责她又没穿鞋还是质问她为什么溜出国王的卧室。

“我偷偷跑出来的。”她像小时候那样双腿缠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他能闻到她发间玫瑰水的香味,“我就知道你会一声不吭地走掉,琼恩。要不是我一大早就等在这里,你是不是打算不辞而别?”

他抱了她一会儿,斟酌该如何开口,最后说:“托曼会是个好丈夫。我昨晚为你彻夜祈祷,以期新旧诸神庇佑你的婚姻。”

她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眼泪流下他的锁骨:“我们的婚姻……噢,琼恩,对我来说,我进了囚笼;而对我的国王丈夫来说,他的妻子只是个长年的床伴。”

“想想珊莎,”他说,断断续续地拍着她抽泣得微微颤抖的肩膀,“你还有姐妹相伴。再说了,殊途未必不能同归,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他解开她的胳膊。艾莉亚哭得更厉害了。他蹲下身,脸与她的脸齐平。

“我希望你幸福,艾莉亚。托曼……”

国王的名字沉甸甸地压着他的舌头,使他难以发声。他叹了口气,转过身。

“没有你我不可能幸福,琼恩。”当他拍马离开,艾莉亚说。

III

五年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王座厅。托曼一世高坐铁王座,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年轻人,外貌是典型的兰尼斯特,说话方式则温和有礼,与他哥哥乔佛里大相径庭。琼恩稍感安慰,艾莉亚的婚姻想来不会比姐姐更不幸。

他看到艾莉亚和珊莎并肩站在高廊上,身后逶迤一幅挂毯,其上刺绣着阳炎吞食雷妮拉的图案。年轻的小王后和少艾的寡妇在深红色挂毯的衬托下宛如两尊苍白的女神塑像。艾莉亚穿着珠灰色的绉纱裙袍,挽着雪白的披帛,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通身不饰珠宝,与身旁一身兰尼斯特金红的珊莎对比鲜明。她看上去气色不错,但眉宇间神情郁郁。

他知道数月前她流产过一个五个月的婴儿,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托曼私下里向他表示歉意,因为他自责对妻子爱护不足。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妻子为此郁郁寡欢,母亲也表示遗憾,尽管她不喜欢我妻子,但她真心实意地爱着这孩子。琼恩大人,我知道您非常挂心艾莉亚,她也说过您是她最爱的人。所以我请求您劝她不要再为此伤心。她才十七岁,我一定会再给她一个孩子的。”

托曼一世认为他的王后因为失子悲痛,但琼恩察观艾莉亚言色,却看不出多少哀伤迹象,她始终木然少语,只有在他拥抱她时短暂地露出笑容。他的小妹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美人——这是无可置疑的——比她姐姐更具北方的狂野与不驯之美。她也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泪眼汪汪的小可怜。如今的艾莉亚通身带着一股凛冽与肃穆的气息,当她遣开侍女、向他走来时,裙裾专横地在砖石地面上扫出“沙沙”声响。

“我会告诉托曼的。你觉得两千壮丁如何?”她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希望瑟曦不要连这件事也约束他。”

“瑟曦一世,嗯?”

“瑟曦空有称王之心,却没有统治能力。托曼处处受限,其实非常悒郁。”她直截了当地说,“这也是为什么他热衷于要和我生个孩子。他总认为母亲因此看不起他。”

“托曼是个好丈夫。连我也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艾莉亚捻玩着披帛上的珍珠扣饰:“噢,是的,他是个温存的好丈夫,有时连我也感动于他的柔情蜜意。但我们之间没有激情。对我来说,没有激情的婚姻等同——等同坟墓。”

她伸手去拿酒杯,扣着杯底的手指指节泛白。

“他还想和你再生个孩子。”琼恩温和地说,“他唯恐你因为流产一蹶不振。”

艾莉亚颤抖地笑了笑:“学士说我非常健康,流产毫无征兆。”

琼恩伸手握住她的左手。艾莉亚的手就和她无名指上的碧玺戒指一样冷。

“那么是为什么呢?”他问,“我收到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请原谅我……当时不能在你身边。”

艾莉亚咬住嘴唇。

“几个月前,你带领部下深入鬼影森林。”她开始说,刻意不看他,“然后……然后他们告诉我你失踪了,甚或已经死了。我和珊莎在圣堂向诸神的七面祈祷了七次,请求诸神护佑你平安归来,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我从午夜跪到黎明,直到珊莎不得不命令我回去休息。我听了她的话。侍女替我沐浴,但我心烦意乱,将她们全打发走了。我从前也经常独自洗浴,所以连珊莎也没有多想。直到后来……珊莎说她们进去的时候,我已经昏过去了,浴盆里的水染成血红。但诸神毕竟实现了我的愿望。我失去了孩子,而你好端端地回来了。”

她抱住他,低声说:“所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琼恩下意识地伸手抚摸她平坦的小腹,想象里面曾经待过一个死婴。他把嘴唇贴在她的头发上。

“小妹。”他说,“史塔克的命数一向很硬。”

艾莉亚的唇畔挂着两串泪水。她闭上眼睛,继续说下去。

“瑟曦指责我蓄意流产,她认为我不想生下流着狮血的孩子,托曼就算想回护我也有心无力。可我怎会杀害自己的亲生孩子?他还是你的外甥……假如他没死,现在你就可以抱他了。珊莎说乔佛里天生不举,结果兰尼斯特的种性一向软弱如此。”

琼恩吻去她嘴角的泪水,想起艾莉亚小时候一受委屈也是这样跑来找他。她一直是那个缺少安全感的小女孩,他怎么会认为她变了呢?

“真的很难捱。”她低声哭道,脸蛋都扭歪了,“瑟曦怎么敢?珊莎说我们要忍耐,可是每当我戴上后冠、穿上礼服,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真想一剑刺死她,但为了我们的家族……”

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为此我恨你。你说你爱我,却把我的手交给托曼。你终生不娶,我却被迫为王室开枝散叶。我早该让托曼颁下诏书,把你囚禁在君临。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五年前我没有那么做。”

琼恩把她拉进怀里,感觉到艾莉亚的两块蝴蝶骨在手掌下嶙峋地突起。他说:“父亲教导我们‘凛冬将至’,而现在史塔克家族的凛冬已至。艾莉亚,我的小狼,长城的伊蒙学士告诉我‘杀死心中的男孩’。我确实做到了。你也不能再是那个任性的小女孩——珊莎是对的,眼下只能忍耐。但我向你起誓,有那一天,我会亲手剖开瑟曦的胸口,把她的心献给我们家族的所有人。”

IV

向晚时分,国王设宴款待内兄。瑟曦太后因故缺席,宴会气氛因此轻松不少。魔术师、弄臣和杂耍戏团轮番登场,不断引起哄堂大笑。珊莎下场和诸位骑士跳舞,琼恩惊讶于寡居生活并未消磨去她的光彩。先王后一身石榴红丝缎长裙,裙摆上以金线捻绣出各色花叶藤蔓。只有在她发出笑声时,他才听得出她也只是个十九岁女孩。

相形之下,艾莉亚显得黯淡许多。她端坐高台,手里扣着一杯葡萄酒,嘴唇紧抿,恹恹不乐。国王不时吩咐仆人为王后布菜,但琼恩注意到艾莉亚甚至没动刀叉。杏仁烤孔雀上席后,艾莉亚向国王欠了欠身,扶着侍女离开了。

国王走下高台,琼恩正要起身,便被按住肩膀。托曼略抬酒杯,示意他不必多礼:“琼恩大人,可否和我讲讲北方的异动?”

“陛下,黑城堡为此已经收留了上千野人。异鬼正在迫近长城,这绝非危言耸听。我们试图武装人手,但那远远不够。我曾亲自与异鬼交手,所以可以保证,那不是随随便便打发得了的东西。若长城失守,七国将血流成河。”

“诸神保佑。”国王吸了口气,“艾莉亚也与我谈及此事,她还说异鬼不怕颈泽天险。试想……试想那副场景,真是令人恐惧。母亲却说那是唬小孩子的把戏,艾莉亚据理力争,惹得她非常生气。但是我相信我妻子的话。她一向……一向待我坦诚。大人,我会颁下手谕,调拨两千精兵北上。”

“陛下英明。”琼恩欠身行礼,“这将缓解守夜人的燃眉之急。”

托曼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国王理应如此。艾莉亚也会很高兴的。”  

琼恩端详着他的妹夫。这年轻人的身量已经和他相当,但那双兰尼斯特碧眼里飘忽的光表明他仍是个孩子。他在艾莉亚床上也是这般温吞吗?

“大人,我想,关于艾莉亚……”终于,国王迟疑着开口,“您和她谈过了吗?今晚她似乎……似乎心绪不佳。”

“陛下,恕我直言,艾莉亚的怏怏不乐与太后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琼恩说,“她天性不喜拘束。”

“我正打算带她去秋猎。”托曼回答,似乎颇为赧然,“这也许能让她松快一阵子。我正尽力讨好我母亲,她对待艾莉亚也不像从前那样严苛了,还命草药妇人……”他的圆脸上浮现红晕,“用草药和牛奶调制饮料让我和艾莉亚喝。她说这有助于我们早日得偿所愿。”

“孩子或许会让艾莉亚快乐些。”琼恩赞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托曼永远不会明白艾莉亚所求并非儿孙满堂,但那不重要。

V

琼恩·雪诺推开房门,一眼瞥见壁炉前的扶手椅上蜷缩着一个小小身躯。有那么一瞬间他下意识伸手握住剑柄,随即嘲笑自己太过敏感。君临城中还有谁敢在三更半夜闯入贵客的卧室?

他轻轻走到她身前,半跪在地毯上。艾莉亚睡得正香,褐发披覆在胸前,末端打着小卷儿,随着她的吐吸飘拂。她的两手攥成拳头抵在颈侧,就像小时候那样。琼恩最爱她不经意的孩子气。

他刚想伸手抚摸她的脸蛋,却又缩了回去。他的手太粗糙了,而月光下的艾莉亚脆弱得像个骨瓷人儿。他轻声说:“艾莉亚?”

艾莉亚动了动嘴唇,睁开蒙眬的灰眼睛看着他。琼恩心中一动,想起多年前艾德公爵将甫出生的艾莉亚放到他怀里时,原本闭着眼睛的小婴儿也是这样睁开眼,对他露出微笑。

“琼恩?”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小妹?”

“我本想等你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她打了个呵欠,伸手把头发拨到脑后。这个动作把她那件质地轻薄的睡袍前襟绷紧了,他可以看到她胸口粉红的苞芽。

艾莉亚一定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有些异样,主动解释:“别担心,琼恩,托曼不会知道我半夜溜出来的,我偶尔也和他分房睡。”

“是的,是的。”他喃喃道,“你竟然已经和男人同床共枕了,小妹。”

“琼恩?”她惊讶地望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琼恩抱住她,嗅到她身上薄荷与柠檬的香味。她的腰真是纤细,他两只手就可以将其卡住。艾莉亚有些不知所措地抽了口凉气。

他抬起头看着艾莉亚,灰眼睛对灰眼睛:“方才在席间,托曼坦言他正努力给你一个孩子。”

艾莉亚皱了皱鼻子:“总是这样。我可爱的小丈夫总是用那一套方法笨拙地爱我,却不知问问我那是否是我所求。”

(删节)

“哥哥。”她喘息着说,“给我一个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当他与艾莉亚紧紧相拥,不禁思索冰原狼与巨龙和雄狮有何分别。姐妹总是驱使男人疯狂,这是琼恩在沉入温柔乡前最后的念头。

VI

琼恩作别君临那天,狂风呼啸。

珊莎挽了挽披帛,不带感情地说:“狂风之后总是骤雪。父亲曾经这样告诉过我。” 

他们在红堡庭院作最后的道别。艾莉亚也面无表情,相较之下托曼倒是最依依不舍的人。国王握着他的手,希望他早日凯旋。

“我会竭尽全力。”琼恩说。

艾莉亚从侍从手里接过斗篷,亲自为他系上。黑斗篷衬得她的手毫无血色。她轻声说:“我和珊莎在神木林里向旧神祈祷你平安归来,并在七神的七面面前点燃七支蜡烛。”

“我很快会再有孩子的。”她补充。

琼恩点点头:“我会亲手抱起他。”

他翻身上马,狂风卷起守夜人的黑衣。

队伍行至城外,果然有飞雪纷纷扬扬。琼恩回望红堡,城堡一如过去三百年那样安然危立高丘,仿佛其中阒无一人。

他快马北上,再不回顾。

凛冬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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