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沉

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原创】而凛冬将至

※ 卷五续,预计大坑

※ POV写作

※ 主cp囧丫,副cp提珊、布梅、詹美and so on,拉郎小伊耿x二丫

1. 戈尔茜娜

弥拉向她展示一条银灰色长裙:“你瞧瞧,戈尔茜娜,你的新裙子多漂亮。一个月前摩桑夫人便指派最好的裁缝赶制这条裙子,好让你初次出场就艳惊四座。”

戈尔茜娜伸手摸了摸裙裾,面料的触感如流水般柔滑。“真漂亮。”她谨慎地说,“恐怕我配不上这条裙子。”

“别冒傻气,戈尔茜娜。”弥拉亲切地说,“银色的面料正配你的眼睛。据说在染色的过程中,染匠特地在染料里添加了银粉。你瞧——”

她吹熄烛灯。裙子在昏暗的房间里如同一挂流丽的银色瀑布。弥拉咯咯笑着,等待她的评论。

“真的很美!”戈尔茜娜叹道,“希望我撑得起这个颜色。现在来帮我穿衣服好吗,弥拉?”

弥拉重新点上灯,拾起早就搭在床尾凳上的鲸鱼皮胸衣。戈尔茜娜体格纤瘦,但初潮之后她察觉到了胸部和腰臀的微妙变化:它们日益丰满、圆润,以至于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简单地用亚麻布内衣遮掩。弥拉断言她需要穿成年女子的鲸鱼皮胸衣了。这种腰围极细的胸衣很容易导致穿着者晕倒,不过到目前为止戈尔茜娜安然无事。

弥拉系好胸衣后腰的绳结,协助她换上裙子。这条开领很低的长裙是瓦兰提斯式样,薄如蝉翼、喇叭形阔袖开至肘部。弥拉絮絮叨叨地告诉她,在瓦兰提斯,人们称其为“薄披”。

“我们今晚的客人可是来自瓦兰提斯?”她问。

“唉,可能吧,亲爱的,我也不清楚。”弥拉用一双檀木发刷梳理她的头发,“大人们的品味奇怪得很,尽喜欢异国风情。”

“是的。”戈尔茜娜同意。她伸手触摸镶银镜子里映出的那个褐发雪肤的美人。母亲想错了,脏兮兮的艾莉亚有一天也会如此干净优雅。但这不是我。这是戈尔茜娜,布拉佛斯的新晋交际花。

妆扮就绪后,弥拉从梳妆盒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柄袖剑。这是摩桑夫人特意遣人打制的,白银剑柄嵌有细珠和碎钻,以为戈尔茜娜的特色,好比“女诗人”的诗集,或是“美人鱼女王”身边的四位少女。她想起很久以前,有个叫琼恩·雪诺的男孩也送过她一柄剑。那是柄杀人利器,如今这柄不过是富家仕女闲极无聊的玩物罢了。

“你真美。”弥拉赞叹,“你会成为布拉佛斯数一数二的交际花的,戈尔茜娜。现在我们下去吧。”

游船就泊在楼边码头,侍女搀扶戈尔茜娜上船。摩桑夫人已经在舱室里等待许久。

“戈尔茜娜。”她满意地上下打量她,“你真是娇美可人。”

“非常感谢,夫人。”

摩桑夫人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话。

“去蓝衣剧院。”她吩咐船夫。

“夫人?”

“你的客人是格里芬父子。”摩桑夫人说,“从瓦兰提斯来。不用紧张,他们只是找人作陪,夜游布拉佛斯。”

游船驶得又快又稳,夜风撩开纱帘拂面而来。戈尔茜娜伸出右手食指抚了抚额头,感觉到发际渗出薄汗。

片刻后他们便到达蓝衣剧院。今晚剧院门前船舟如梭,名为《布龙》的戏剧画幕高张廊柱。摩桑夫人抚平裙袍,跟随一个剧院听差离开。戈尔茜娜从一堆丝绸靠枕上直起身,打发一个小使女去买些水果。那女孩应了一声,走到舱外招呼蛇舟上的商贩。

格里芬父子上船时,戈尔茜娜正在吃甜梨。

“大人,我希望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她曼声说,一手用银签挑起一块梨子,签子尖端刺破汁水丰沛的果肉时发出轻微的一声“嚓”。

格里芬严肃有礼,相比之下小格里芬几乎显得轻佻。这年轻人乍看倒像来自泰洛西,一头招摇蓝发,眼睛浅紫,标志着他可能的瓦雷利亚血统。

“我非常荣幸与您共游,女士。”他轻鞠一躬,“见到您,我才相信布拉佛斯交际花冠甲天下这一说所言非虚。”

“您过奖了。”她轻声笑道,“叫我戈尔茜娜吧,大人。”

“我叫格里芬。”他直起腰,朝她眨眨眼。非常迷人的紫色眼睛。

使女垂着头进来,在酒杯里斟上金色葡萄酒。

“格里芬大人——来点青亭岛的新酿如何?”

格里芬摆摆手。小格里芬却促狭地笑了:“我宁愿吃梨子呢,戈尔茜娜。”

“多卡。”她吩咐使女,小格里芬却制止了她。

“不必特地为我费心。”他说,“我吃现成的就好。”

他用她的签子挑起一块梨子放进嘴里。

“布拉佛斯的甜梨真是天下一绝。”他舔舔嘴唇,把盛着梨子的银碗滑给她,“瓦兰提斯可没有这么好的水果。那里就连葡萄酒都酸涩得难以下咽。”

“人们都说,布拉佛斯的水土培育出甜蜜的果实,也滋养出最美丽的少女。”

“戈尔茜娜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不。”她咯咯轻笑道,“我不是布拉佛斯人。事实上,我来自君临。”

那双紫眼里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噢,君临。君临是座大城,许多人都与它渊源匪浅。”

“是的,当然。”戈尔茜娜慢慢地梳理折扇上垂挂的珠玉璎珞,“只不过有人生在伊耿高丘,有人生在跳蚤窝。我不幸是后者。我本该那样度过一生的。”她收起折扇,扇柄点了点在外等候的使女。

“生在伊耿高丘也未必幸运。”小格里芬笑道,“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比如我今晚遇到戈尔茜娜。”

格里芬咳了一声。戈尔茜娜抿嘴微笑,举起酒杯。

“敬机缘巧合。”

酒过三巡后,戈尔茜娜提议去甲板上散散步。格里芬摇头婉拒,于是她和小格里芬走出舱室。

“你知道,”紫眼的年轻人将双肘搭在护栏上,“瓦兰提斯终年难雨。所以当我来到布拉佛斯时,真是眼前一新。”

“布拉佛斯长年浓雾笼罩,因而别名‘秘之城’。”戈尔茜娜回答,“我最喜欢搭蛇舟在水渠间穿行——啊,那是我身份尚微贱的时候。如今我只能待在游船上,打发使女向蛇舟商贩买花和水果。”  

“很有意思,这些布拉佛斯商贩。”小格里芬的眼睛在夜幕下深紫近黑,“有一种专门的报童,只要一得到重大新闻就会乘舟通知主顾。我父亲也雇了一个,只是迄今为止维斯特洛和厄斯索斯都太平无事——噢,并不是真的太平无事。我是说,战乱和死亡已经屡见不鲜,不是吗?”

“交际花只需知道如何取悦人心。”戈尔茜娜柔顺地回答,“但是我对死亡早已麻木不仁。凡人毕竟终有一死。”

此时他们正经过真理宫高大的玻璃穹顶,一叶蛇舟匆匆从暗巷里滑出,将将撞上游船。戈尔茜娜趔趄了一下,幸而小格里芬及时扶住了她。

“喂,小子!撑船的时候留点神!”船夫呵斥道,用篙子钩住蛇舟的舷边,将小船拉过来,“你撞上的可是戈尔茜娜的船!”

那红发男孩至多十二岁,年龄和外表都让她想起弟弟布兰。此刻那张孩子气的脸上是一副急得要哭的表情:“我无意冒犯,小姐,我——”

“别害怕,孩子。”她温和地说,“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多半是个报童。”小格里芬笑道,“每逢大事发生,报童们赶着去通知主顾就是这副模样。怎么了,孩子?莫非维斯特洛的疯后向布拉佛斯宣战了?”

戈尔茜娜抓了一把米珠递给男孩:“噢,有什么新闻吗,孩子?跟我们讲讲吧。”

男孩似乎惊魂未定,捧着珠子的两只手发着颤,好些碎珠从指缝间漏进河里。

“只是一些普通新闻。”他低着头说,对手里的珍珠无所适从,“只有一桩……”

“什么?”小格里芬有些不耐烦。

“维斯特洛守夜人军团的总司令琼恩·雪诺被刺杀了,小姐。是内讧。我可以离开了吗?”

弥拉吹熄灯火后,艾莉亚从床上爬起来。这件事她已经做得熟惯了。

她套上侍女的粗纺毛料裙服,用一条磨薄了的纱巾包住头发,悄悄从窗户溜了下去。在白天,她是戈尔茜娜;在夜晚,她有片刻的时间做回艾莉亚,但如今已没有必要。罗柏死了,布兰死了,瑞肯死了,琼恩也死了。

她没有流泪,她的眼泪已经在孪河城流尽。这一次她的心空了。

她永远无法对琼恩·雪诺的死麻木不仁。

艾莉亚的木屐在鹅卵石路上啪嗒作响,随主人一同隐入暗夜。

“美丽的戈尔茜娜今天了解到了哪三件事?”慈祥的人还没有休息,他手里举着一盏烛灯,坐在泉池边等她。自她在摩桑夫人那里受训起,这件任务便成了可有可无的游戏,但她照旧每天回来报告。慈祥的人似乎也乐于听听码头的新鲜传闻。

她垂眼看着被烛火映得微亮的粼粼水面。“蓝衣剧院正在上演《布龙》,讲述了真假龙王之争。”

“好比‘血龙狂舞’。了解这件事对你有好处。”

“有一对姓格里芬的父子来到布拉佛斯,但我怀疑他们动机不纯。”

“你必须分辨你所看到的,思考你所想到的。可爱的戈尔茜娜,你确实太年轻了。”

“驻守长城的守夜人总司令琼恩·雪诺被誓言兄弟刺杀。”

“他是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的私生哥哥。可怜的男孩。”

“Valar Morghulis. ”

“Valar Dohaeris. 你永远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

他通常只在不高兴的时候这么称呼她。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

艾莉亚咬住嘴唇。“我可以回去了吗?”

“如你所说。”慈祥的人站起身,吹熄烛火,“可爱的戈尔茜娜,愿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就像一团灰雾,倏然消散在黑暗中。

艾莉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步爬上石梯。她曾是运河边的猫儿,脚步也像猫一样轻盈无声。她推开那扇大门,走进寂寂迷雾。

暗夜无星,万籁俱静。雾气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凝结成小水珠,有些顺着睫毛滴落。透过苍白的浓雾,她隐约可以看见红袍僧神庙的夜火。

她记得缝衣针的位置。

你是谁,孩子?

她在一块松动的岩石边俯下身,指甲抠挖泥土,握住皮革剑鞘。

你是谁?

她用手指测试剑刃。仍然非常锋利。

你的真名,孩子。

“缝衣针。”她说,同时松开剑鞘,双手平削,破开眼前的缠结浓雾。

你到底是谁?

“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女人的声音仿佛是被人扼着喉咙逼出来的。穿着黑白袍子的流浪儿从大门里静静步出,乌黑的檀木和惨白的鱼梁木分别隐没了她的一边身体,她好像被这扇大门撕成了两半。

你的真名?

流浪儿再次嘶哑地说:“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

“艾莉亚·史塔克。”艾莉亚回答。

流浪儿拔剑出鞘。“艾莉亚·史塔克死了。”

艾莉亚持剑向前突刺。用尖的那端去刺敌人。

流浪儿荡开雾气,她小小的身体仿佛融进了黑夜里。

止如水。西利欧·佛瑞尔说过。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听。

艾莉亚忽然感觉到左耳边温暖纤细的吐息。流浪儿扼住她的脖颈,右手一翻,薄刃破空而来。

她的手太小了,几乎握不住艾莉亚的脖子。艾莉亚嘶吼一声,单手抓住流浪儿持剑的手。

“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流浪儿低声笑了,艾莉亚渐渐支持不住手上强大的力量,“必将终生侍奉千面之神。”

她能从剑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不,时辰未到。

艾莉亚借着一块突出的石阶猛然跳开,流浪儿的剑刃只挑开她的头巾。她愤怒地嘶吼着,在她还没站稳时再次扼住了她握着缝衣针的右手。短剑一分分没入她的腹部。

艾莉亚右手一松,左臂用尽全力揽住流浪儿。她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

她竭尽全力举高缝衣针,左手下劈。小剑正好没入流浪儿后心。

“Valar Morghulis. ”艾莉亚轻声说。

流浪儿颤抖了一下,黑眼睛茫茫然对上她的灰眼睛。那眼睛很快转为死灰。她身体一沉,倒在艾莉亚身上。

腹部疼得钻心,艾莉亚忍痛拔出缝衣针,将流浪儿的尸体掀到一旁,踉跄着走到河边,撩起河水清洗伤口。

所幸伤口不深,厚硬的毛料很大程度上遏制了短剑的刺入,冰凉的河水则暂时缓解了疼痛。艾莉亚掩好伤口,拄着缝衣针咬牙站起来。她不能倒下。

她要找一艘驶往维斯特洛的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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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娘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伊耿会和老狮鹫跑去布拉佛斯,大概是拉郎一时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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